星期三, 5月 21, 2014

罹癌後的心情方面

 自從念博士班後的人生,就只有剝削自己、睡眠不足、壓力過大等詞彙可以形容。中間也罹患過一些跟自體免疫系統相關的疾病,一開始是皮膚的濕疹,只要最近睡眠特別不足,皮膚的狀況就惡化。我在許多博士生的身上都發現類似的皮膚疾病。一直到現在,我的皮膚濕疹都還沒有根除。再來,是自律神經失調。博一的時候因為壓力過大,要念的書過多,而出現嚴重的暈眩症,整整在家躺了一個星期無法起床。再者是寫論文的時候,當時一個人支身在美國,每天工作就是煮東西餵自己跟寫論文,沒想到居然就帶狀皰疹發作,痛得要死。這不過是2009年的事情。後來我就開始培養慢跑的習慣,開始跑之後身體變強壯,體力也變好了。藉由慢跑增強的體能,我以為我可以撐過接下來的一切繁忙。

或許是運勢走到了低點,2011年畢業的那個月,父親突然嚴重的腦中風,開完刀後呈現半植物人的狀態。這個突如其來的打擊,讓我整個人陷入低潮。但這時必須趕緊理解跟爸爸的狀況相關的醫療資訊以作判斷,以及搞清楚是否可以申請社會局等的補助。因為經濟的因素,父親一度送到一個無照的長期照護機構,結果引起疥蟲感染,送急診時已經呈現休克狀態。在這一年內,爸爸因為不適應長期臥床,出現了很多狀況,包括心臟、肺部感染、白蛋白不足、疥蟲感染引起休克等,當時非常害怕接到家人或醫院的電話。後來因為疥蟲感染引起的休克,父親狀況變差必須仰賴呼吸器了,所以進了一家醫院附設的呼吸照護中心,整個照護品質才好起來。但剛住院的期間,父親幾度因為心臟的問題,必須打強心針。醫生來電告知,如果下次打強心針,心臟跳不起來,就真的沒辦法了,要我們簽放棄急救同意書。剛發生事情的那一年,當時我真的不知道,原來眼淚是可以自動流出的,我沒有感到太過悲傷,但是眼淚就是經常不聽使喚的狂瀉而出。

為了父親的醫藥費,我決定放棄在學術界找工作,而去了台南的一家基金會工作。NGO的狀況就是工作非常多,人力非常少,一個人須當五個人用。但我還是撐下來了。一年後,有個國立大學的工作,我應徵上了,沒想到大學裡的工作更是多到難以想像的地步。可能是因為我是新人,所有的一切都不熟悉,加上五門新課的要求,我一天只能睡四個小時,醒著的時間都在讀書備課。當時,因為實在太過勞累,竟然萌生了不想活下去的念頭。當時心中想著:如果接下來的人生都必須過得這麼痛苦跟忙碌,我真的不想要活下去了。沒想到,我沒有產生憂鬱症,但是身體卻起了巨大的反抗。我在工作了三個月後,就發現乳房有硬塊。又因為忙碌而拖了兩個多月才去看醫生,一檢查,就確定是癌症。

很可悲的是,當我知道罹癌後,我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太好了,我不用工作了!

當然,癌症到底是什麼東西,對我來說還是很陌生。我整個腦子也是一片空白,接著才慢慢地去理解到底在我身上發生了什麼事。身邊的朋友很擔心我,認為我過度理性。我的確沒有出現失聲痛哭的橋段,可能因為這幾年事情實在太多而被訓練成趕快去了解事情處理事情的態度。這種理性可能是多數人無法理解的,但卻是這幾年我被訓練出來的生存技能。

不過很明顯的,我對於學校的事情完全無法集中注意力處理了。可能是我的大腦潛意識地告訴我,做這件事情是致命的、有害健康的,所以潛意識地排斥著。我知道這很不理性,但是我沒有辦法控制。現在多數時間我只想要取悅自己,只要累了就去睡,餓了就吃。多年前禪修時所聽到老和尚在說的「修行」,就是吃飯的時候吃飯,睡覺的時候睡覺。這麼簡單的道理,卻真的很難做到。因為行住坐臥都失去了從容,人就生病了。真的要認真的面對自己的生活習性,並且修正這些不好的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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